*震惊！老司机从良写清水，到底是油门的失灵还是手刹的绝情？！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写娱乐圈pa——“娱乐圈pa有什么意思！”“真香！”。人生真刺激，鹅妹子嘤。
*好像没啥想说的了。）题目起得真好？吹一波我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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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他懒懒地倚在门框边，带着些沙哑粗粝而尾音上挑的腔调——这样或说是无谓、或说是带上口音的语气倒竟也成了他的一个记忆点，以至于他根本懒得做出任何改变：“帮我修修刘海呗。太长了，眼睛都快蛰瞎了。”
赵云站在化妆台前，目光专注，不疾不徐。表面斑驳的容器与各类刷具海绵被纤巧的手归进一隅。整洁如新的玻璃镜里，低垂的发丝甚至没有丝毫的晃动。
不由分说的，韩信揣着兜，大摇大摆地晃进房间——浑身的骨头肌肉都像是在做着一场夸张而散漫的钟摆运动。
他大大赖赖地转开了赵云身后的转椅，一屁股瘫进了并不怎么舒适的皮面：“云哥，帮下忙喽。”
“发型的事情找李哥，”赵云的视线专注在手中粉底斑驳的容器表面，酒精棉片的加入更让他近乎全身心地投入进了这份近乎修行的圣洁工作：“我做不了主。”
“诶呀，”韩信全然抛却了镜头里的偶像包袱，一抬头就咧了个坦诚相见到齿龈的热烈笑容：“这发型就是前些日子李哥设计的！我那头发你又不是不知道，跟野草一样长得飞快！再说了……”他翠绿的眸子滴溜溜地打了几个转儿，一头的红发随着他细微的动态而摇摆不定——那像极了童话书里满肚子坏水的红狐狸：“李哥刚谈上个女朋友！一下班就不见人影，我也不能坏他好事……”
“那我下次也谈个朋友？”
韩信的嘴角僵了僵，热烈的笑容尴尬地凝结在了脸上，僵得好像什么年代久远的傩戏面具——但却一定是被好好盘玩过的，表面还能在灯下泛起油润的光。
赵云却不为所动，只微微侧过了身来，淡淡地挑了眉头，半倚在光洁的桌角边，衔着几丝戏谑的笑意打量起他。
韩信亦学着他的模样，夸张地挑起眉头，试图以此来戳破赵云那副平静无波的神色——但赵云实在是太过于习惯他疯狂放飞的表情管理，仍旧一副冷脸相迎。
僵持了片刻，韩信像是终于认识到了扮丑这一招数的失灵，总算认输一样地低下头颅双手合十，诚恳地宛如等待受洗的教徒：“云哥对不起我错了算我求你了我今后再也不随便打扰你了！这头发真蛰得我难受，今天录节目我那眼泪就是教它给刺的——真没法子了！”
“如果以后谈了朋友就能早下班？”
赵云却又侧过了身去，眼神始终不离那些瓶罐——可平直的唇线俨然已抿不住笑意的弧度。
“……只要那姑娘过了我这关您说什么都行！”
韩信死皱着眉头，狠咬着下唇认了命——颇有几分壮士引颈的悲壮。
“哈，”赵云总算是转了身，再次正儿八经地对上了韩信的眼：“只知道我们韩大明星腿长两米八，没想到手还能伸得比腿长——怕不是皇叔转世当立蜀汉？”
“你懂的，”韩信做作地撇起刘海，熟练地向赵云抛去了自己的招牌电眼：“毕竟我魅力太大，怕你那朋友受不住，以至于影响了你幸福的后半生。”
“可闭嘴吧，”赵云轻笑一声，抽开屉子，嗒嗒几声套上了剪子：“最后一次，别和李哥说，知道没。”
“知道知道。” 像是终于松下一口气地，韩信整个人都被抽了骨头一样地瘫进椅子——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正襟危坐。
“刘姐都不管你这坐相？，”赵云笑着并了韩信脸侧的刘海，手腕轻甩，将发丝抻得柔顺笔直：“没了骨头似的。别哪次上节目给拍着，又说什么人设崩塌。”
“我是什么人设？，”韩信洋洋得意地抬起了下巴——但却毫不留情地被赵云拽了下去：“狂野不羁小猎豹！这坐姿不是正和我不羁的设定相符吗！”
“是啊，脸上的痘和花豹的斑纹似的，气派。”
赵云嘴上不饶人，手下剪子却使得谨慎温柔。微乱的发梢在他指间汇拢，星点的参差甚至探不出他微微凸起的指节。剪子尖利却轻灵地滑过火红的发梢，只带下了些细碎如云雾的痕迹而去了。
韩信也不说话了，只拼命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丝毫不畏惧飞舞的碎屑一般地竭力上翻着眼球——明亮的灯光打出深沉的侧影，近乎快要吞噬眼前有些清癯的人了。但那人却动也不动——就连神色似乎都全无起伏，波澜不惊，全然一副与阴影为伴的寂寞样子。
这总让韩信没由头地生出一股无力的感伤来。
“可以了。”
赵云放了剪刀，操起海绵胡乱的再他颈间擦拍了几下。而后却止了动作，抱着双臂静静打量着韩信。
化妆镜的灯还亮着，有些昏黄的光浴在了他的身侧，而后毫不留情地打亮了镜子里那张油光满面的糙脸。
那的确不是一张化妆师会喜欢的脸：坑坑洼洼，毛孔粗大，肤色暗沉——虽说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是英俊，但若撩开了刘海，凑上去细瞧，便可轻易地被那眼角骇人的伤疤夺去了注意：那是块灰褐色的疤痕，小指甲盖一般的大小，微微凸起，肉皮皱缩，随着他眉宇间肌肉的拉扯而蠕动。
他自知这张脸并非化妆师偏爱的——甚至于说，他清楚那是一张令化妆师神思花费颇多的脸。
但他与赵云都是清楚的。
不仅是脸，或者说不仅仅是脸——流量、粉丝、关注度和从来不会停歇的镁光镜头都共同构筑了他们当下的处境。
又或者说困境。
韩信从来耻于在镜头前流露出丝毫悲戚，尤其是涉及那块丑陋而招摇的伤疤——他的标准反应是咧嘴大笑（最好是微微地露出些殷红的牙肉），而后撩开耳旁遮挡的发丝，以着自己的小指指甲盖儿做做比较：“这算什么，连我的指甲盖都没有的划伤！”
而当中真假，不过是在粉丝观众口中相传篡改的一些非黑即白的流言。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位当事人才能微妙地共通着某些各自心领神会的禁忌。
——那些各由着自身构筑起的与他人隔绝的高墙。
每当其中一人试图伸出手来时，总会碰上那自身冰冷坚硬心壁，带着近乎自我惩罚一般的羞愧讷讷收回试图触碰着的手。
这样的高墙毫无疑问是无形的，像是冬日里笼罩在城市上空而久散不去的霾，幽幽地笼在他们心头，滋味驳杂，辗转难忘。
“……听我的一句劝吧。”
赵云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伸出右手，为他理好了眼侧的鬓发——微凉的指尖轻轻掠过凸起的伤痕，却又不着一丝气力 ：“好好休息，别那么忧心了。总归要进组了，机会难得，好些的皮相总还是要的。”
他笑了笑：“别白糟了这张脸。”
迟疑在韩信耳畔的指尖最终还是规矩地收了回去。
他也笑了笑：“再好的脸，也还得经我们云哥的打磨才能出彩啊。”
搭在扶手上蠢蠢欲动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另一片微凉的温度时，最终却还是撞在了那堵无形的高墙上，只悻悻地、同样规矩地收了回去。
赵云轻轻地笑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他那近乎无止境的清理工作：“早点睡，别熬夜。不然你这大油田，上它五斤的遮瑕粉底都没辙了。”
“你干嘛要一个人清理？又不是没有助手。”韩信瘫在椅子上，全然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和你一样的理由啊。”
赵云没有转身，但句末的笑意却是故意让他听见的。
“要我帮忙吗？”韩信顺势挪到了他的手旁，绿油油的眼睛扑闪扑闪，好奇而有些谄媚的目光在赵云与化妆品间进行着完美的无缝切换。
“快回吧。你连隔离和粉底都分不清，别给我添乱了。”他无意识间带上劝解的口吻，不自觉拉长的音调飘忽却温柔，融融的像是要冬日室外喷吐出的雾气，飘飘扬扬地散在了风里。
“我等你。”
韩信不但没做出任何礼让的态度，反倒是刻意伸直了脚，幼稚的像个三岁小孩儿一样试图干扰赵云的工作。
“要我早睡，你怎么不睡？”
“就是因为你拖拉，我才不能早睡，”赵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抬高了脚，跨过他扰乱的脚尖——可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偏过头去，故作冷淡地试图戳破他故弄玄虚的把戏：“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别浪费时间。”
“没事还不能找你？”韩信依旧嬉皮笑脸。
“没事你会来找我？”赵云依旧针锋相对。
却不料韩信并未如预想的一般反唇相讥，而是意外地沉默了半晌。
这样意外的沉默让赵云生出了些没来由的尴尬。
而这总让他想起那些他不愿回忆起的片段。那种在昏沉中醒来，被剧痛与迷惘包裹的时刻，睁开眼却是那人同样近乎昏迷的血腥惨状，以及那人仍旧强撑起的、带着张扬笑意的嘴角——
“没事，有我在。”
……
这让他心尖尖上那股没由头的紧张烧得更加旺盛，催着他像只被追赶的昆虫一般忙碌在案台箱包前，一刻都没法停歇。
“那我走了？”
他收好了最后一盘眼影，拉好了黑色皮箱的拉链。
“别！”韩信下意识地耷拉下眉毛，右手伸了又放，一副欲言又止的困顿模样。
“啊……到底什么事？”
赵云这才切身感到了困意的来袭——短暂的疲倦让他终于能暂时地抛开那些莫名而恼人的情愫。
韩信耷拉着眼皮，绿油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一抽一抽的眉头和他的话头一样断断续续、条理不搭：“呃，我就是想说……呃，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想问问，那个……嗯……”
“想不出来我走了……啊，再……”
汹涌的困意让他难以再关照那些有些诡异而尴尬的气息，只是单纯地在生理上驱使他离开这里，奔向家与卧床的怀抱。
“……我妹妹高中毕业了，想问问你有什么推荐的化妆品护肤品这些，我想当作礼物送给她。”
韩信轻叹了口气，仍旧耷拉着眼皮，只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掠过身前睡意朦胧的化妆师。
“妹妹？，”赵云打着哈欠，泪眼迷蒙地打量着韩信：“我怎么不知道？”
“表妹，小时候玩得特亲的那种。”
“什么皮肤啊？”
韩信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难能地正视起了赵云的脸庞：“……好像和你一样。”
赵云有些懵地眨巴了会儿眼睛：“……那肤色呢？”
韩信微微歪斜的脑袋仍旧没有正过来：“……好像和你差不多？”
“……”
赵云无言地顿了顿，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你把她微信给我，我来问她。”
韩信这才正了脑袋，试图抢过赵云的手机回塞进他的裤兜里：“这不行，我是想给她送个礼物当做惊喜的。”
“……”
赵云微微含了下巴，身高差与视线形成的微妙的角度让韩信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赵云在翻白眼的想法——但话已说了出去，再怎么微妙都收不回嘴了。
他只能竭力维持脸上平静而近乎尴尬的微笑。
“……这个问题很复杂，不是一俩句能说清的。这样吧，我明天发微信跟你好好讲讲。”
韩信轻舒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赵云背起了黑色的化妆箱：“后天见。”
“等等，坐我的车吧。”韩信一把拽过赵云的手臂，近乎将他拖出了自己的化妆间。
赵云一时不稳，半摔在了韩信肩侧，下意识拽紧了肩缝褶皱的手却骤然松弛，只轻轻地将手臂搭在韩信肩头讥笑：“不了不了，我可怕了你了。”
韩信扶稳了他的肩膀：“我送我的化妆师，哪里容得到他们多嘴。”
“真的不用，打个车的事情。”赵云拽稳了身侧的化妆箱。
“这么晚哪里打得到车？”
“哪里打不到呢？”赵云笑着对他挥了挥手机屏幕，交错的线路图齐整规矩，粗粗的黄色线段一点点缩短，到最后几乎只剩下豌豆似的大小长短。
“别人都快到了，”赵云拍了拍韩信肩膀，拉紧了身侧的化妆箱，潇潇洒洒地留给韩信一个告别的背影：“不用太想我，后天再见。”
韩信也笑了笑，有些僵硬地朝他挥了挥手：“后天见”。
末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那个正准备转向的背影大声喊道：“到家了告我一声！”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